其实在那么多武器中,艾丝最钟爱还是弓。弓术最关键的绝不是手指的动作,而是内心对目标的追踪。只有用心去看,去测量,方可做到箭无虚发。
“你的技术真是一点没变。”
当安的第三支箭刚刚射中七十码开外的靶子时,艾丝已经在搭第七支箭了。安不喜欢弓箭,她更喜欢简单有效的弩和飞刀。弓箭不过是她平日里的一种消遣,若是上了战场,她才不会背着个笨重的弓。
“你就这么对皇女?”
“那种自以为是的人,总以为世界都是围着她转。带着有色眼镜看世界还总觉得理所应当。”安冷笑一声:“我才不在乎她。”
“可你这般莽撞,不想你的行事风格。”
安不再说话。安确实不是个随性到做事不计后果的人,她清楚的知道艾丽希的重要,但不知为何,她就是没办法使自己平静。也许两人就是八字不合,是命中注定的冤家。
当艾丝在搭第十支箭时,她的双臂开始使不上劲,这让她无奈的放下了弓。安有些奇怪:“你的身体……为什么?”
“极寒之毒。”艾丝并不准备向安隐瞒自己的弱点:“血族的血细胞无法再生,只能通过吸食他人的鲜血来为生命提供动力。正常的血族并不是必须要吸食人血,每日吸食兽血也可以维持身体的运行。极寒之毒是在血族中很罕见的天生病症,会阻碍我对他人血液的转化,使我每天只能加大量的人血来维持生命。”
“量确实有点大,但是只不过是每日的吸血,我还是能承受的。”安又射出了一只箭,却脱了靶,她索性放下了弓:“没必要在我面前克制。”
艾丝望着真诚的安,淡淡的叹了口气,接着露出了无奈的笑:“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艾丝抱住安,轻轻地向着她的颈部咬去。
夜晚的弓箭场中只有两人相互依偎着。依偎?多么残忍的词语,无论肉体多么的接近,两颗心的距离都是那般的遥远。安想伸出手,温柔的抚摸着艾丝的亚麻色长发,但是她不可以。安没有立场这么做,她依旧是艾丝的敌人。
练习场的门被很粗暴的推开,气喘吁吁的艾丽希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人,在看清楚艾丝在吸血之前就害羞的别开了脸:“原来凡夏小姐有这样的兴趣。”
“什么?”安还没反应过来。艾丝知道两人这样的行为对于“主仆关系”来说已经越界了,她连忙后退,想要逃离安的怀抱。但安倒是把她抱到更紧了,一脸不屑的问:“怎么?又多了一条被你讨厌的理由?”
“我没有!”艾丽希压制着怒火,她不想和安一般见识:“我是来道歉的。”
“皇女居然对我道歉了,还真是不得了。”安还是一脸嘲讽,就连艾丝都看不下去了:“你别太得寸进尺。”
安耸了耸肩,将艾丝松开:“那你对和血族一同生活没什么意见了?”
“我相信凡夏家。”
安轻哼一声,她并不满意艾丽希的回答。没说相信自己,也没有辩解自己对魔族的偏见,只是看在凡夏作为四大家族的面子上相信了自己,还真是让人不爽。
“砰!”
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巨响,安连忙跑到窗前朝外张望。黑色的浓烟从不远处校长室所在的波洛克塔传来,黑夜之下,安发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从塔中一闪而过,她连忙翻窗去追。
黑色的人影在学院的花园中不断地穿梭,他看起来十分熟悉学校的构造,让安费了不少功夫才追上他。
安抽出腰间的匕首,毫不留情的刺向人影。这是个成年男子,身高在一米八左右,身形消瘦,带着一个银白色的猫头鹰面具来遮挡自己的真面目他向后一闪,也抽出背后的长剑,格挡下安致命的一击。安有些意外,这一击普通人断然不可能接下,不过话说回来,能在这西隐学校造次的人,也绝非等闲之辈。
匕首的攻击范围大大限制了安的行动,使她略显被动。男人动作连贯,速度虽不及安,但是每一击都十分有力,震得安右手发麻。
“你是谁?”
“面具。”
长剑刺来,安朝着那人的右前方翻滚过去,使男人进入到匕首的攻击范围,接着狠狠地将刀刃刺进他的小腿。男人惨叫一声,又举剑劈来,安双手握住匕首格挡下了这一击,脸上还带着带着笑。
你是我的猎物了。
漆黑的枪管指向安的胸口,她大吃一惊,意外自己竟然没注意到男人腰间带着的手枪。她连忙闪身,但是还是慢了一步,让子弹擦过了她的左腹。那男人趁机一瘸一拐的逃走了。
安捂着伤口,自嘲的笑了。真是狼狈,居然被这种不知名的小角色阴了。而自己的剑术在优秀,却还是快不过子弹。
“安!”
艾丝和艾丽希匆匆赶到,只见到了受伤的安。
“怎么回事?”艾丝检查着她的伤口,伤口不浅,不过所幸为伤及内脏。安脸上的笑容不减:“我居然让他跑了。”
“你都伤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?”艾丽希脸色苍白:“快去找医生吧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安一口回绝,接着和艾丝交换了一下眼神,艾丝点了点头,开始为她施法。
“为什么?为什么费这个功夫?”
“你还真是个问题少女。”安白了她一眼,不紧不慢的解释道:“去找医生就得告诉学校我为何会受伤,就得和这起事故有所关联。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,更不知道这男人到底适合身份,最后要是为了安抚人心而莫名其妙的做了替罪羊也一点都不奇怪。”见艾丽希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,安叹了口气:“我为赫伦帝国的未来感到担心。”
施法持续了二十分钟,整个过程对于艾丝来说真是煎熬。血腥味使极寒之毒开始发作,使她一心想要吸血。她尽量的压制着自己,将注意力完全停留在安的身上。艾丝注意到安的腹部不止一道伤口,四五道刀伤愈合后流下的白色疤痕在她光滑的肌肤之上,看起来相当的突兀。
“还好吗?”
艾丝扶起安,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一个人走。三人刚刚走出花园,两个守卫便警惕的走了过来:“你们是谁?怎么在这里?”
“我是凡夏安,她是艾丽希弗莱姆,这个是我的奴隶。我们在花园里散步,刚刚听见爆炸声都吓坏了,躲着不敢出来。怎么了?发生什么了?”
安表现自然,她身后的两人也尽量显现出受精的模样。守卫在听见安的自报家门后便不在多说什么,表情也没那么警惕,挥手让三人离开。
“花园里的血迹处理掉了吗?”安压低声音问,艾丽希连忙点了点头:“听你的用土盖上了。”
安很满意的点了点头,艾丽希过了几分钟后才反应过来,现在自己和这两个人便是一条船上的了!
第二天的学校并无异常,尽管大家都在低声讨论这件事,但谁也不知道真相是如何。学校只是将此事归结于秋末干燥的天气,爆炸也没有发生在校长室,这不过是个和平生活的一个小小插曲。但是安清楚,这号称全大陆最和平的土地已经被未知势力所渗透。这里的每一个重要或平凡的人物已经暴露在危险之中。
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?
深夜。
安穿着黑色的斗篷,悄无声息的接近波洛克塔。大门前的两名护卫坐在石阶上,就这火把摇曳的红光聊着天。安钻进灌木丛后,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。
“唉,昨天的手气真的差到家了。”
“喂,这就是你所说的赚外快?”
“别这么认真,我都好久没去赌场了,小杜鹃都想我了。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实在太厉害了,一晚上至少赚了几十万。”
“这么厉害?该不会出老千吧?”
“出老千?那赌场是老杰克的地盘,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谁出老千?那男人自称‘猫头鹰’,说什么自己的运气是天下第一。哼,我最清楚这些赌徒的下场!最后一定是因为被欲望冲昏了头,一心想着赢。一场一场的接连的输,一场一场接连的下注。周围的庄家把你欠下的债一累加,你美好人生的一切都没了。啥老婆孩子都成了别人的,自己也被黑市买到阴影地当奴隶。哼,就让他现在风光去吧!”
“好了好了,明天我请你喝酒去。”
“别说明天,要请就今天请。你说这巫马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?一开始不愿意守卫接近他的破塔一步,说什么‘相信自己的机关胜过你们这群废物’,可不还是被人突破了吗?听说里面丢了相当重要的东西,他却还藏着掖着,连报警都不敢。哎,约翰,你说那老家伙是不是在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,比如说……死人?”
“得了,你别瞎猜了,要是被别人听见了你明天就等着被罚吧!”
安轻轻地退了回来。赌场,猫头鹰,一直都很可疑的校长……这故事越来越有意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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